Hello 杨律师：童年（六）——病中前行

童年（六）——病中前行

我的童年在漫长的时间里均是与疾病为舞，以致于我那幼小的心灵竟然惊人的冒出一句谶语。我曾眺望着那茫茫的庄稼地，告诉我的母亲：我这一辈子将在艰难困苦中度过。这无疑令我母亲为之一惊，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的感慨。

那年，我还在读小学一年级，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经常性咳嗽。由于那时候自己语文成绩还算不错，我作为班级的其中一员准备参加乡里面的语文竞赛。我的父亲为了不影响我参加竞赛，于是就在村里的小诊所里给我打打针、拿些药。但是，打针、吃药却没有见到病情有任何的好转，一直的拖延导致自己最终患上了气管炎。后来，也不记得什么原因，自己也并没有参加那次期盼已久的竞赛。

父亲见我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也开始转战南北，找其他医生治疗。其他村里的医生看过后没有好转，就转乡医院看，乡医院没有好转，就转县医院看，县医院没有好转，最终去周口市看。这么兜兜转转，直到自己十二岁的时候才逐渐告别气管炎的缠绕。哎，这其中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故事，也影响了自己不少学习，哎，不容易啊。

我记得那时候一段时间，父亲几乎每天都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前往医院、学校的路上。每天不断重复打针、打点滴、吃药。记得有一次打针的时候，自己脱掉裤子，护士都惊讶了，满屁股的针眼，真不知道该往哪里扎针了。

长期以往，父母也难免着急，找过“算命”的也找过“半仙”。不知道母亲从哪里得知附近的村子里有个半仙，只要去他们家拜拜“神仙”，病就能好了。只记得自己那天和母亲，还有大姑，分别骑了两辆脚蹬三轮车很早就出发了。母亲在家捉了只公鸡，又准备了其他的礼物，据说那是贡品。到了那个村子，来到半仙家。母亲竭诚地给半仙介绍了一下情况，只见半仙用针扎了一下公鸡的鸡冠，又在一个神龛前烧起纸来，嘴里念念有词。施法毕，半仙从一堆纸灰里抓了一把灰，用水让我服下，并叮嘱我的母亲：让孩子自己一个人先骑车回去，切记在回家的路上不能回头。

在母亲的反复叮嘱下，自己一个人骑着三轮车回家去了。自己至今都还记得我那时心里的想法，自己一个人嘎嘣嘎嘣的骑着三轮车，心情愉悦，边骑边回头看：我会信这个？哈哈，真不知道那时的我从何处来的这样的勇气，有时候还故意时不时的回回头。

回家后，母亲严肃认真的问我：有没有回头？我强装镇定的说：没有。母亲也非常高兴的说：那病就马上就好了。自己看到母亲的那份开心，内心多少有点惭愧。晚上睡觉，自己尽力小心的屏住呼吸，不敢用力吸气和呼气。我不想让父母又听到自己气管齁喽齁喽的声音。直到很晚很晚，自己还在尽力的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惊醒了熟睡的父母。

天亮了，听见院子里锻炼的父亲略显激动的说：真神了，昨晚竟没有听见齁喽声，真是谢天谢地。而自己还在用被子捂住自己嘴巴轻轻地咳嗽。第二天晚上，自己实在忍不住了，就沉沉的睡去了，只听见气管发出齁喽齁喽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喜悦就这样被无情的现实剿灭了，我记得父亲当时就破口大骂起来。

经历了几年的折腾，钱没少花，病情却没有任何好转。后来，父亲好像从电视的广告字幕上了解到周口市有一家医院专门治疗气管炎之类疾病。于是，父亲就决定带着我去周口市去看看。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啸，吹在人脸上如刀割。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先前往一个叫马村的地方，然后将自行车寄存到一户人家那里，再从马村搭乘长途大巴车前往周口市。记得那次，父亲从周口市还给我们兄弟批发了一大摞大字本和算术本。车上的售票员还误以为我的父亲是位人民教师，不然怎么会买那么多写字本呢，呵呵。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和父亲去往周口了，但是清楚的记得，那天我们从周口回家的路上，天降大雪，从马村到我家的泥土路早已经铺上了厚厚的积雪，又值傍晚，我的父亲冒着大雪骑着自行车带着我艰难的前行着。我清楚的记得，在茫茫的大雪中，我回头看了一下，在一片雪白的大地上，留下那一道很快消失的车痕，凄哉、美哉，壮哉。这犹如一幅画卷永远铭记在自己的心中，父亲佝偻着背一前一后奋力蹬着自行车的样子永远激励着自己前行。

至今自己还记得从周口带回来的药的药名：“八珍定喘丹”。当时，那个药是一个个黑色的大药丸，要用温水将其融化再喝下去。可是，那药实在是太苦了，以至于自己很难将其下咽，经常是喝了就会吐出来。父亲见我将药呕吐了出来，于是就破口大骂，逼着自己将药喝下去。自己喝完了又吐，父亲就又逼着喝，喝了吐、吐了喝。记得那次坚强的父亲竟然哽咽的哭了起来。哎，或许只有真正的经历着，才理解为人父母的那份痛楚与无奈。后来，那个药好像就换成了胶囊。也正是在周口看病才将自己的气管炎给看好了。

但是，气管炎是容易反复发作的疾病。记得自己当时是不能吃猪肉和生冷的食物的。因此，每年过年的时候，自己的饺子是被单独区分开的，只能吃鸡蛋豆腐饺子。

自己也曾因为人为原因导致自己的病情加重或反复。一次是因为我的二哥，另外一次因为我自己。那同样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一群“熊孩子”又混在了一起玩“打仗”的游戏，兵分两派，红蓝对抗。结果，我方队伍被二哥带领的队伍攻破，作鸟兽散。我躲进了一堆玉米杆子的后面，结果被二哥带领的“匪军”发现，直接向我扑来。我二哥问我道：其他人跑哪里了，快如实招来。我灵机一动装疯卖傻起来，自己一直避而不答却哈哈大笑。匪军们一致认为我疯了。于是，二哥命人找来啤酒瓶装满冷水，也不知道哪个“熊孩子”还真是提来了装满冷水的啤酒瓶。二哥接过瓶子就直接将冷水从我脖子里灌了进去，冰冷的水一以贯之，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自此，病情加重，呵呵。另外一次则是一个夏天，当时自己的病情其实已经稳定了，基本上已经好了。我见堂姐她们在吃雪糕，自己嘴馋，还是没有忍住，破了戒，导致旧病复燃。记得堂姐那时每次提起都懊悔不已。

除了气管炎，自己的童年还遭受着冻疮的折磨。这冻疮一直跟随了我将近二十年。奇痒难耐的感觉刺入人心。那应该是我读二年级的时候，家里种了很多的香菜。那天父母决定将收割的香菜拉到集市上去卖，父亲骑着自行车挎着跨篓去扶沟县城去卖，我和母亲骑着三轮车去乡里面去卖。那同样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和我母亲赶到了集市，在冰冷的集市上瑟瑟发抖的站着，时不时的还有其他小贩想来将我家的香菜全买去，应该是价格没有谈妥，我母亲并没有同意。我看了看那些小贩摆出的香菜，不由得有种鄙视的心理，那么烂的菜还摆出来卖。可是，我们家的新鲜香菜却也很少有人问津，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不会“吆喝”。按照我们老家人的话来说，都不是那做生意的料。后来不知道我母亲怎么就想出来一个主意，开始在那个热闹的街上，从街头到巷尾转悠着卖了起来。一时间，好多人都来买我们家的香菜。那时的自己还是很胆小怕事的，出来“做生意”更是第一次。很多人都在夸我家的香菜好，但也有人趁我母亲不注意，偷拿菜走。自己就在那忙碌拥挤的人群中，看着那“偷菜贼”将菜偷走，也不敢吱声。自己也曾鼓足了勇气想喊出来，但最终还是像木头一样静静的站在原地。香菜很快也就卖完了，回家的路上，自己骑着三轮车，手都冻的疼痛。结果，回到家后，几乎同样重量的香菜，父亲竟然比我和母亲多挣了十几块钱。呵呵，也正是这次的“做生意”，我的手和脸开始生冻疮。当时我的脸就像坏了的苹果，手就像月球。我们那里的人常说：只要冻第一年，第二年肯定还会冻。结果，冻疮伴随我将近二十年。

杨尚春 律师

2022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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