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想要独立的青年律师们一封劝退信｜关于一名内向的独立律师工作的痛苦与思考
凌晨两点，半夜醒来睡不着，只得对脑海中所思所想持笔记录下来。
我是一名律师，准确地来说，在同事眼里，可能我是一名内向、不爱说话、没有多少记忆点的独立律师。
而在我自己眼里，我只不过是带有一点悲观主义倾向。
这种悲观，来源于自身工作困境压力，来源于无法改变自身现状的压力，来源于案源焦虑的生存压力……
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又穷又没能力。
一、初入律途
想起刚大学毕业那会，刚过法考，摆在我面前的有四条路可以选：考公、考研、律师、法务。
除了考研，另外三条路全都走了一遍，职业规划逐渐清晰，还是决定做律师。尽管明知律师这条路会走得很艰难，实际上也是如此，当时室友也好心劝诫我实习律师薪资待遇还不如一个扫大街的，何必要干这一行呢？
现在想想，入行已三年。我为什么非得要干律师这一行呢？
是为了挣钱嘛？
我自认为不是。一是我没有赚大钱的能力，二是律师也不应是以赚钱为目标的职业。在我眼里，律师工作性质带有准公权力性和人身属性，提供的服务和价值跟当事人的利益息息相关，如果单纯以赚钱为目标，而不考虑服务价值和体验，就是纯粹的没有良心的黑律师。三是律师的工作很辛苦，前期入不敷出很常见，不说挣钱，不要倒贴钱就算是维持比较好的状态了。
有人可能会很诧异？为什么会倒贴钱，律师真的有这么难嘛？
是真的真的很难，尤其是刚起步的独立律师，律师跟律师事务所的关系不是劳动关系，而是挂靠，挂靠意味着律所不承担你的社保等各项执业成本，反而大一点的律所还需要承担座位费、管理费等。
所以说，独立律师就跟创业一样，创业有风险，独立需警慎。
再说回对律师这一行的坚持，我想起毕业那会的决策逻辑，那就是想要通过律师这一职业属性倒逼补足我在性格、能力上的缺点。
我自认为这三个职业中律师是最能锻炼人也是最能学到东西的。而大学刚毕业的我，啥也不会但也不想提前过老年生活，所以我应当在律师这行中摸爬滚打锻炼下自身工作能力。
于是怀着一腔热血，闯到了现在。我的前老板曾对我说，律师这一行能坚持做很多年还做得好的，大多是靠情怀和良知，说得一点也不为过。
二、人生转折
1、北方→南方
我换了工作地，从北到南，来了一线城市。我在北方待了五年，从大学毕业到律所实习结束。那是我待过的最安逸的岁月，即便在律所实习，也完全不知道外面市场竞争打得多么激烈，当我实习结束时投递了上百封简历时，才收到不过寥寥无几的回复。
幸运的是，我还是斩获得了大所团队的授薪offer，在这段期间内也是刷新了我的职业认知以及帮我竖立起了比较良好的职业习惯。
也是在这期间内，我才知道我跟同年龄但不同学历不同地区的人之间的个体能力差异是多么明显。
团队里，我不算吃苦的更谈不上聪明的，前期基础也很薄弱，总结下就是在团队里不仅帮不上忙还老拖后腿，为此我抑郁了很久，老板也头疼了很久。待了大半年，因为在团队里没有价值认同感便提出了离职，但我依然很感谢我的前老板，他体谅我是从底层走出来的，愿意给我工作机会去尝试和训练。
只不过，我还是没有跟上团队步伐，看着这些机会从我身边一个一个溜走。
2、授薪→独立
为什么要做独立呢？其实应当是我工作能力已经得到充分锻炼，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出来最合适。
但我没有，实际上我的独立生涯有点迫不得已的感觉。当时，工作不好找而我又不敢在老板手底下干活，我只想做案子/项目但又不想跟团队里的人有接触和交流，还怕给老板带来麻烦，认为自己没有价值。
于是，在片面考虑风险利弊后，我觉得独立对我来说最合适不过，还不用跟同事打交道。
现在想来，多少有点异想天开。可能是因为前期在团队里的交涉压力，在找工作的时候跟我家猫一样出现了“应激反应”。
三、迷途困境
独立，我想的是大部分还得靠自己，所以去哪个律所都一样，可能需要考虑的就是执业成本的问题。实际上这是错误的，我也为这个错误埋下了隐患。
独立，案源从哪里来，据我了解，大部分独立律师的案源来源于同事间的合作。我一个社恐律师，在我一个同事的督促下，在微信工作群里发言了几次主动帮人干些小活，慢慢才认识了些同事。因此也获得了些合作案源。
而我在大所和小所都待过。在此过程中，我发现律所与律所、律师与律师之间的执业水平、人品、工作能力差异比我想象中还要巨大。而我的痛苦也正是来源于此，独立半年多以来，自认为其收获可能还没有我在大所待的一个月时间多。
个中原因，部分是所接触的案子问题，目前所接手的案件法律关系简单，没有太复杂。而我前期一直在做非诉工作，树立起的专业标签又接触不到同类案源。此外，还有一些批量性的案件立案和开庭的就只是走流程，浪费时间又毫无价值和意义。
其次，独立意味着没有约束。即工作中的文书起草/沟通协作/案例检讨/工作复盘等等环节没有团队律师复核与修改建议，我感到无所适从，甚至不知道我的工作中有哪些问题，哪些需要改进，哪些还能做得更好。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对我的批评和建议了，这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此外，还有工作中的同事沟通/协作不协调；等等在此不便细说展开，以免得罪人。
最近看了朱大拿的《刑辩私塾》，他指出刑辩律师成长的基本方法是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我想不仅仅是刑辩律师，律师是个手艺活，需要老师傅带。可律师这行，老师傅少，好的老师傅还愿意教的更少。
有人肯定会想？没人教不能请教好那些做得好的同事来探讨嘛？不应该发挥律师的主观能动性嘛？
不是没有主观能动性，遇到问题会和同事探讨，但也仅止步于探讨。案件的全流程把控均需我自己来操作，这种比较大的权限其实对于把握一些较为简单的诉讼案子而言戳戳有余，但复杂的一是没机会遇到，二是遇到了自己也会存在较大风险，这时如果能找到一个擅长该领域的律师一起合办的话也挺好，但合作对象不固定，很难说次次都有比较合适的合作对象，三是复杂的案源当事人很难相信年轻律师，同事也不想，更愿意找擅长并且经验丰富的，与我也无关。
所以，在这死循环下我接手的案件，能得到的锻炼也仅仅是在诉讼流程上把关更为熟悉。而我更愿意把时间留一部分出来做案例研究，这种不是单纯无意义的研究，而是在案子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支撑自己的观点。
幸运的是，尽管我讨厌大部分时间是在走诉讼流程程序，我一直认为诉讼律师的发光点在于:
一是在于跟当事人沟通技巧上。这是对于案件的整体全流程细节把控，包括谈案、接案、案件跟进等；
二是在于庭审对抗性上。这需要迅速的反应能力、话术的感染力以及对整个诉讼程序的控场能力，刀光剑影；
三是在于文书起草上。律师智慧结晶核心在于代理/答辩意见；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前期需要做大量的法律和案例研究，还需要做到逻辑清楚、观点清晰、文字简洁有力，让法官读得懂且愿意读。好的代理意见读起来会让人觉得酣畅淋漓、娓娓道来。
我享受这样的过程，这会给我带来愉悦感和成就感而我亦热衷于把一个个案子做好做精。与此同时，我很难保证，我交出的答卷是让人满意的，尽管我在独立过程中也获得不少来自当事人同事对我的认可。
另外，我是从学校毕业就做律师，有个不好的点就是缺少必要的社会历练，在阅历、社会经验上相对较为匮乏，不利于客观、全面地认知分析案件和案情。
以上，基于对我现状的不满，而我又无力改变这样的现状。我想，我的下一步工作安排是重新换个职业身份或者继续找老师傅做授薪(这次不管坑不坑老板，自己的道德包袱也不要太大，也要给自己该有的自信，以找到一个好老板为目标)。
关于下一步职业规划的原因，不是不想做律师，而是想在丰富我的人生职业经验和阅历后再来做律师更为合适，反正人生还长或者还是继续找授薪。
我相信，我的每一段工作经历都有它独一无二的人生感悟和执业经验，这段独立律师的工作经历我并没有失去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只是想将困惑理清楚，找寻自己的目标，重装待发。
标题起名为《写给想要独立的青年律师们一封劝退信》，本意是写给自己的一封信，但一想也许很多人跟我想的一样或有此困惑，索性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发出来，供所有学法网网友参考。
更多：法律路上，精彩故事！ 楼主，应该是深度思考过律师行业！我觉得楼主把每个案子做精的原则很正确啊，是一种长期主义精神。只不过是现在的人比较浮躁。。。想很快看到成果！ 总结一下：楼主以前在大所，现在独立了、但是很不适应独立，想继续做授薪回炉重造或换一份职业，让自己更成熟？然后再出来独立做律师？ 我觉得，楼主还是很适合做律师的：1、文章写的不错（律师必备技能）。2、做事求精（文中提到做好每一个案子，做的好的律师肯定是把案子当工艺品来做的，特别是一些专业度高的案子）。3、有思考（我的觉律师就是在案子上，代替当事人思考的）。还有，在思考过程中，你能反思到现在自己的不足，然后想办法改变。这条很重要，因为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能认清自己，更别说想改变了。 2020laile 发表于 2023-05-23 11:09
楼主，应该是深度思考过律师行业！我觉得楼主把每个案子做精的原则很正确啊，是一种长期主义精神。只不过是现在的人比较浮躁。。。想很快看到成果！
欲速则不达！ cobico 发表于 2023-05-23 11:15
总结一下：楼主以前在大所，现在独立了、但是很不适应独立，想继续做授薪回炉重造或换一份职业，让自己更成熟？然后再出来独立做律师？
同问！ okle 发表于 2023-05-23 11:25
我觉得，楼主还是很适合做律师的：1、文章写的不错（律师必备技能）。2、做事求精（文中提到做好每一个案子，做的好的律师肯定是把案子当工艺品来做的，特别是一些专业度高的案子）。3、有思考（我的觉律师就是在案子上，代替当事人思考的）。还有，在思考过程中，你能反思到现在自己的不足，然后想办法改变。这条很重要，因为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能认清自己，更别说想改变了。
也许吧！ 基本上大部分都不适合做律师。所以每年增长的职业证书不算数 红鹤2012 发表于 2023-05-23 11:55
基本上大部分都不适合做律师。所以每年增长的职业证书不算数
正解！ 红鹤2012 发表于 2023-05-23 11:55
基本上大部分都不适合做律师。所以每年增长的职业证书不算数
老法师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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